【晓薛晓】圆月、白兔与瑟瑟秋风远

#短篇,6000字

#不看结局还挺甜的

#月亮离人间最近,有牵挂的人死后会化为月宫的白兔,在月宫默默看着人间


给催更小天使的生贺! @锦鲤(´ . .̫ . `) 谢谢小天使日常催我写文,生日快乐!

好久不见,我终于更新了orz

临近中秋,借了个景,虽然晚了几天,但还是祝大家中秋快乐!



 

1、

入了八月,蘋花渐老,梧叶飘黄。草木打了蔫儿的萧瑟渐疏,青石板阶具是冷涩冰凉。清晨里,贴着地结了一层寒露,颤巍巍挂在草尖石缝儿上,偶一震风,便噗噜噜都落了地。

义城外的小道上远远来了个人,一身黑衣,腰间悬着柄剑,也用黑布缠着死死的,不漏一点光。似是个瞎子,眼睛上缠了层厚厚的白纱,应当是瞎了多年已经习惯了,走路倒是分毫也不磕绊。

他慢悠悠走着,薄唇浅浅上勾,唇角隐约露出了颗虎牙,显得活泼稚气了几分,却也叫人更为惋惜——明明生得如此俊俏,却偏偏成了个瞎子。

他默默走着,袍角扫过那些衰草,寒露便一股脑儿全被吸到了那袍子上,弄得整溜袍角湿漉漉的,染上了层凉意。

他就蹭着这晨露,一路慢步回了义城。

他这是刚刚夜猎回来,山上雾气重,寒意透过一件件衣服直刺入骨头缝里,再加上这层露水,冻得他打了个哆嗦。

一进了义庄的门他便整个人松懈了下来,把那柄剑搁到了桌上,又摸索着烧了壶热水,才倦倦地坐在了桌边。

日光一点点起来了,透过那窗格子打进了屋里,终于让这冷冰冰的屋里头有了几分暖意。他愣怔坐在桌边,直到烧水的壶沸了,才叹了口气,站起身把那壶拎了下来。

他苦笑了一下,顿了顿,迎着日光摘下了眼睛上的白纱。一圈圈,白纱层层落下,现出了这人紧闭的眼睛。这是一张年轻而讨人喜欢的面孔,眉眼低垂温顺,透着股惹人怜爱的劲儿。

他眼睫如蝶翼般抖了抖,终于舍得睁了开来,露出了一双明亮如星、熠熠生辉的眼睛。

完好的眼睛。

他眨了眨眼睛,一双眸子被那日光刺得充了些泪,连着睫毛都湿漉漉地,被晨光一照便散出了光。

他用那热水打湿了一方帕子,端着盆走到了外屋,坐到了一口木棺旁边。他掀起棺盖,阳光便落在了棺内人的脸上。

棺材里个年轻男子,一身雪白的道袍,双手交叠着,执着一支浮尘。这人俊秀文雅,面色苍白,唇色浅淡,似带愁容。上半张脸被一条三指宽的白纱缠了一层又一层,绷带下原本是眼珠的地方空荡荡陷了下去,是个瞎子。

“晓星尘。”他站在棺材外,愣愣望着这人的面容半晌,冷不丁低唤了声。他绞干了那帕子,轻轻柔柔替这个叫“晓星尘”的擦起了脸。

“晓星尘。”他又唤了声,收了帕子,伸出了手似是想抚一抚晓星尘的面容,然而指尖还未触到,却又瞬间收了手。他摇了摇头,只用那手撑住了头,柔柔笑着半阖上了眼。

“八年了,晓星尘,竟已经八年了。”他伏在那棺边喃喃着,眼睫轻颤,就这样,就着这满身的潮气睡了过去。

 

2、

再醒来时,已又入了夜,大抵是伏在棺边睡的,这一觉醒来让他胳膊腿都抽疼。他敲着腰站了起来,把那盆已凉透了的水泼到了门外。

再过几日就是月中了,那月亮眼见着圆了起来,空气中也隐隐多了丝桂花香。

他站在门口,看着这小小的院子,突然垂下眼眉,勾起了一丝笑意。

“今夕何夕,见此......”他歪着头想了想,噗嗤一笑,稚气的虎牙就现了出来,“见此什么来着?隔得太久,我都忘了。”

那是八年前的中秋,他和晓星尘坐在院里,共饮着一坛桂花蜜酒。晓星尘虽看不见,却把脸转向了他,对着他说了句什么诗,满脸的笑意。

“听得懂吗?”晓星尘慢饮了一盏酒,淡淡笑着,语气难得带了几分生动的揶揄。

“欺负人是不是?听不懂!”他皱着眉撇了撇嘴,愤愤冷哼了一声,目光却仍挂在晓星尘身上。晓星尘饮酒时及其好看,衣袖一振,似是揽了一袖月光,干干净净,透着仙气儿。

“听不懂就对了,听不懂便......”晓星尘低下头笑笑,手覆在他手上,轻轻拍了拍。

便怎么样来着?

他靠在门框上,看着那院子蹙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。

到底是八年过去了,能抓住记住的东西越来越少,好多东西实在是记不清晰了。

他猛地打了个哆嗦,站了许久,终于觉出了冷来。更深露重的,他站在这屋外头,不一会儿衣服又吸满了潮气,骨头缝又开始隐隐作痛。他叹了口气,关了门,缩进了屋去,把那铜盆搁在墙角,冲着那棺材里的人笑嗔道:“晓星尘你看看,大晚上的,都再没个人提醒我出门加件衣服了,冻死了。”

他伸手披了件斗篷,看了看棺材里,想了想,却又把那斗篷解了下来,覆在了晓星尘身上。他勾着笑,蹙着眉,眼睛半眯着透着红,就这样直勾勾看着晓星尘半晌,终于重新盖上了那棺盖。

“睡吧......睡吧。”

他扯了白纱,重新缚好了眼睛,又进了里屋,抓起了桌上那柄剑,走出了义庄。

 

3、

过了几日,到了中秋。

他许是因为前几日想起了些往事,这天就去了酒庄,抱出了坛桂花酒。

虽是过节,义城里却是静悄悄的,没有一丝人气儿。

他抱着酒,穿过了大小巷子,一步步走回义庄,也就在这时,突然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他头顶上。

这东西温温热热,落下来之后挣扎着动了动,接着就软软地待在了他头顶上。

还好,至少是个活物。

他被这一下砸的有些晕,缓了缓,一手扯下了白绫,接着便向头顶抓了过去。

这东西一身的毛,软绵绵的手感极好,而且极为温顺,被他这样顺了毛仍是不叫不咬,老老实实趴着。

他顺着毛摸了摸,终于摸到了一对耳朵,他抓住那对耳朵,一把把那东西从头上扯了下来。

那东西蹬着腿,满脸的不高兴,粉色的鼻头抽了抽,半眯起了红澄澄的眼睛。

是只大白兔子。

他对着那兔子大眼对小眼半天,最终冷冷一笑道:“正愁没有下酒肴,今天就用你凑合好了,你觉得麻辣好还是红烧好啊?”

那兔子似是极通灵性,听了这话后腿使劲一蹬,正中了他的小臂。兔子冷不防全力的一蹬让他手松了松,接着就荡着身子挣扎,竟就挣了出来,落到了地上。

“嘶......”他目光突然狠厉起来,单手抱着酒坛子,另一只手抽出了剑,对着那兔子就刺了过去。

眼见着那剑尖就要刺到,那白兔子却突然一顿一缩,将将躲了过去。接着那兔子鼻头耸耸,后脚猛一用力,飞似的窜了出去。

他活了那么大岁数,还从未被只兔子戏弄,当下真真儿地起了杀心,跟在那兔子身后一路追刺。那兔子不知怎的,宛如个世外高手,连番躲过了几剑,最后身子一缩,硬是挤进了一户院子里。

他抬眼一看,舔舔嘴唇,笑了出来。

这兔子真是倒了霉,竟正巧躲进了义庄。

他笑着推门进了义庄,把酒坛子搁在了桌上,接着一转眼就寻到了那兔子,懒洋洋地,正在院子里啃着草药。

那草药都是他在几年前种的,有的可以安神,有的可以防蚊虫,都是为了......

他看着那兔子,皱起了眉,眼底的凶残和杀意不加掩饰地迸发出来。他提起剑,一翻身就进了院子,剑身一翻擦着那兔子的身子就刺了过去。

兔子受了惊,也顾不上啃那些草药,后腿绷紧了用力,两个大跳,窜进了屋去。

一人一兔就搁义庄里你追我赶,屋里屋外乱成了一团。一个时辰过去,他竟连撮兔毛都没捻到。

他气急了,一收剑,瘫在了椅子上再懒得动一动:“算了算了,不抓你了,累死了!”

他半合上眼,斜眼瞥到那兔子蹦上了桌,远远地跟他脸对着。

他挑了挑眉,冷笑道:“你过来,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,这么难抓!”

兔子舔了舔前爪,耸了耸嘴,斜眼看了看他,反倒又后退了两步。

他翻了个白眼,没再搭理那兔子,真是怪事年年有,这年头连只兔子都成了精。

 

4、

他歇了大半晌才又有力气站了起来,那兔子也不跑,就蹲在桌上,远远眨巴着红眼睛看着他。

他没再管那倒霉兔子,只烧了壶水,守着炉子又愣起了神。

过了会儿,烧水的壶沸了,他眼睫抖了抖,恍如隔世般站起了身,叹了口气,把那壶沸水拎了下来。

他用热水打湿了一方帕子,照例端着盆走到了外屋,掀起棺盖,绞干了那帕子,轻轻柔柔替晓星尘擦起了脸。

晓星尘身上还盖着他那日为他披的斗篷,只是身子都凉透了,终究是盖再多层也暖不过来了。

“晓星尘。”他停了手,唤了声,叹道,“中秋了,我......”

他止住了话,低下头顿了顿,又换了个声线:“道长,我想你了。”

那兔子远远瞧见了,抽了抽鼻子,跳下了桌。

他说完这句,拧着眉站了身来,端着那盆水到了门口,泼到了门外。

再回来时,他却看见那兔子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棺材上,正把那斗篷叼在嘴里,拽了出来。

“放回去!”他动了火气,一掌就冲着那兔子劈了过去。

兔子却只眨了眨眼,也没躲,仍是叼着那斗篷,红澄澄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。

他看着那兔子的眼,无来由下不去了手。

曾经有一人会在这寒露之时嘱咐他:“外头风寒露重的,你怎么也不知道把斗篷披上?”

多少年了,真是……再没人记挂着他,让他加件衣服。

他看着那兔子,收了手,眉一挑道:“你是让我把这斗篷披上?”

兔子愣愣怔怔,只叼着那斗篷,一动不动。

他叹了口气,目光倏地柔和下来,软下嗓子声哄道:“那你把这件放下,我另加一件。这件且让他盖着,我怕他冷。”

兔子耳朵动了动,侧头看了看棺材里的那人,终于松了口跳下了棺材。

兔子跳下了后没再躲着他,就跟着他脚边,离他不过两三步的距离。他见那兔子直勾勾盯着他,拗不过,便只得扒翻出了件旧袍子罩到了身上。

“满意了?”

兔子蹦跶几下,又跳上了桌,没再搭理他。

他把屋里头收拾干净了,看着夜色渐浓,便抱着那坛酒上了屋顶。

那兔子也跟着,蹲在了离他几步远的地方。

他拿了酒盏盛了盏酒,花香混着酒香,扑鼻地浓郁,尝起来虽醇香无比,却比以往少了许多甜味。

他皱了皱眉,却没恼,只又叹了口气,坐在屋顶上看着那月亮,一盏盏慢饮着这坛酒。

桂花蜜酒口感甘甜,是因为这种酒都是都是封坛一年便醅酿成的,而他抱来的这坛,少说也得封坛九年了,算得上是陈酿了。

他垂下眼,见那红眼睛瞅着他,笑了笑道:“怎么,你也想尝尝?”

兔子拿前爪蹭了蹭脸,耸了耸鼻尖,安安静静。

他拿了盏酒搁在那白兔身前,轻声道:“正好,没人陪我过这中秋,就让你陪着吧。”

那兔子拿鼻尖嗅了嗅,凑过去啄了口酒。

他一盏接着一盏,不多时便有些昏沉,喝的有些多了。

他摇摇晃晃站起了身指着那轮圆月,笑眯眯对着兔子说:“兔子你看,月亮!你今年捣药辛不辛苦?”

兔子抖了抖身子,也不搭理他。

他抬起手,用手比量着,抽了抽鼻子,突然颓了下来:“可惜了,今年的不够圆,八年前的月亮比现在的圆多了!”

他脚步有些踉跄,只好又低下头坐了回去,他闭目缓了半晌,再睁开时,余光瞥到了一角白袍。

他猛地瞪大了眼睛,浑身战栗着,一寸寸向上看去。

那人身着着白袍,正端坐在屋顶上,柔柔望着他。

这是......

晓星尘。

他揉了揉眼睛,又眨了眨,再望去看见的仍是那个晓星尘。

他鼻子发酸,喝了太多蜜酒,头也晕晕的。

“晓星尘。”他左手戴着只黑色的薄手套,抓了几下才堪堪抓住了晓星尘的袍角。

“是你吗?”

他死死盯着晓星尘,有太多事情想问,到了嘴边却一样也问不出来,他只能用手紧紧攥着那角外袍,分毫不敢撒手。

晓星尘俯过身,拍了拍那只绞住他袍角的手,那手顿了顿却又紧了几分。晓星尘无奈失笑,只得扶住了他,拍了拍他的背,轻声道:“薛洋,是我。”

 

5、

薛洋……

薛洋……

真是疯魔了,竟有朝一日听着晓星尘用这种语气唤他的名字。

“晓星尘,我错了,我.......”他挣扎着起身,面色仓皇,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。他想反手握住那手,却犹犹豫豫,不敢触碰碰。

 

“……薛洋,你真是……太令人恶心了……”

 

八年前的话,记得真真切切只有这句,晓星尘应是恶心透了他的。

“你......为什么.....”他死死拽住那袍角,只怕松了手,便发现一切不过是梦。

“尘缘未了,魂魄未聚。”晓星尘笑着拉着他坐下,才又道,“我无法转世,又还有牵挂,月亮离人间最近,我便去了月宫,化成了只白兔。”

“白......白兔?月宫的......白兔?”薛洋眨了眨眼,眼中懵懵懂懂,一时没了反应。

“是,捣药的白兔,很是辛苦。”晓星尘衣袖一振,执起一盏桂花酒,仰头饮下。

薛洋抽抽鼻子,笑笑没说话。

“你在这义庄八年,我也看了你八年。”晓星尘用指尖挑了点残酒,侧身弹向了身后,“八年,很多事情我想通了许多,你却只是守在这儿,什么也没变。”

“我变了,我......”

“薛洋,别守着了。”晓星尘抬起头,看着他的眼睛。“你若觉得有错,在这儿守着也改不了什么,若觉得没有错,便更没有待在这儿的必要。”

薛洋皱起了眉,侧过头,不再说话。

“你且闭上眼睛。”晓星尘浅笑着,伸手捂住了薛洋的双眼。薛洋倒也听话,眼睫刷着晓星尘的掌心落了下去,堪堪合上了眼。

晓星尘带着薛洋掉了个个儿,面朝着义庄外,轻轻松了手。

薛洋跟着睁开眼,夜空下满城灯火,人来人往,欢声笑语好团圆。

他瞪大了眼睛,猛地转头看向晓星尘,晓星尘却只是笑笑,淡淡道:“义城有风俗,每年中秋都会点灯,燃灯火以助月色,你看是不是极为漂亮?”

“这怎么......”薛洋看着满城灯火,蹙起了眉。

义城,明明已是一座死城。

“我算是半个神仙,这点障眼法还是做得到的。”晓星尘浅笑着,又饮了盏酒,看着薛洋轻声说,“我总觉着这样的人间灯火你应当是从未见过,只是觉得,若是能让你见一见就好了。”

他的确没见过,他没过过中秋,即便是在晓星尘还活着的时候,中秋也不过是二人在院落里饮酒,像这样的人间灯火,他从未注意过。

“我从前想守的,不过是这样的灯火。”晓星尘侧过头,面容灯火中落了影儿,明明灭灭,“若是早让你见见这般灯火就好了,你现在见的这个,还是差了几分人气儿。”
薛洋默默看着,露出了苦笑。

“薛洋,别守着了,你应当去见一见,真正的灯火。”

“晓星尘。”薛洋咬着牙摇了摇头,轻声开口道,“今日我不是薛洋,你也不是晓星尘,我们就在这儿赏月喝酒如何?”

“我总怕是轻轻一触就会发现不过是梦,所以别再说了,没有那么多思量,就只是喝酒......好不好?”

“好。”晓星尘拿着那酒盏与薛洋的碰了下,一饮而尽,“......好。”

 

 

6、

斗转星移,两人就默默对饮到了下半夜。

喝的越多,那些压抑过久的话就越是难以说出口,在心里坠着,坠着,等着落了地就再也说不出来了。

薛洋看着那圆月,嘴唇翕动半天,终于狠下心,颤巍巍道:“晓星尘,你......还愿意再活一遭吗?”

晓星尘一愣,转头看着薛洋笑道:“若能活还是尽量活吧,活着总比死了有用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真的,我从未骗过你不是?”

“你也是......真的?”

“是真的。”

“没骗我?”

“不骗你。”

薛洋终于松了口气,终于微微一笑,露出一对小小的虎牙。

“晓星尘,你还记得八年前的中秋吗?”薛洋闷闷俯下身,“你说的那句诗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
“哪句?”晓星尘笑着慢饮了一盏酒,斜眼看着薛洋。

“......今夕何夕什么的,我也记不清了。”薛洋摇摇头,眼神有些迷蒙。

“今夕何夕,见此良人。子兮子兮,如此良人何?”

“对,就是这句。”

“我那夜是在说月色真好。”晓星尘抬起头,看着那轮明月,浅浅的笑了笑,口中喃喃,“真的,我许久没有见过这样好的月色了,真好。”

“你不是待在月亮上?哪来的月色。”薛洋轻轻嗤笑一声,摇摇头,将手中酒盏对着晓星尘抬了抬,一口灌进嘴里。

“这酒也很好,灯火也......”晓星尘浅笑着,执起酒盏,也跟着饮入了酒液,“真是......极好的。”

他侧过头,在月光与灯火间,染上了层迷蒙,他浅浅开口道:“想不到,竟还有与你共饮的这一天,当真是......”

薛洋喝的太多了,困倦的很,晓星尘再说什么他也听不清了。他看着那双唇一开一闭,却就是听不分明,内心惶然,紧紧抓住晓星尘的衣服:“当真是什么,晓星尘,你倒是说清楚啊!”

“当真是......”

 

 

7、

“晓星尘!”薛洋猛地翻起身来,却发现屋里空荡荡,什么也不剩。

他奔出门去,猛地掀开那口棺材,晓星尘面色苍白,仍是安安静静躺着。

薛洋闭上眼,深吸了口气,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。他突然有些颓然,扯着嘴角笑了两声。

晓星尘,你到底,想说什么呢?

还是说......果真不过是梦?

屋外突然传来了什么动静,他呼吸一窒,跌跌撞撞出了屋,一眼就看见一只白兔略过,粉红的鼻头颤了颤,一个纵身进了草堆里。

他眯起眼,拾起了颗石子,往草堆里一扔,正中了那兔子的后腿。

他走过去,拎着耳朵提溜起了那只兔子,兔子紧闭着眼,双腿低垂,浑身筛糠似的抖着。

他看着那兔子,冷笑一声,又扔回了草堆里,眼睁睁看着那兔子逃也似的一瘸一瘸蹦进了林子。

他阖上了眼睛回了屋,重新缠上了那三指宽的白纱,他抓起了霜华,走出了门去,正巧错过了霜华下压着的一纸书信。

 

“东隅已逝,桑榆非晚。”

“愿君收余恨,改性情,行世路,享人间欢喜。”

 

终是秋风瑟瑟,卷着那书信,戚戚然飘向了远方。

 

水风轻,蘋花渐老,月露冷、梧叶飘黄。

遣情伤。故人何在,烟水茫茫。 

几个月后,薛洋终是死了。

一颗发黑的糖被他攥在手里,太用劲,都碎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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